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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俊凯走的比易烊千玺还早。因为练习生合同要求，易烊千玺得住到公司宿舍去，那天他起床后去敲王俊凯的房门，只敲出了一阵空荡的回音，唯一得到的回应是客厅茶几上写好的纸条：我今天进组拍戏先走了，照顾好自己。

    好像他们每天的交流都是从这样一张字条开始，薄薄的纸片硬生生的营造出厚墙一般的效果。易烊千玺把这张也夹进一个牛皮本，那本子被日复一日的字条撑得胖鼓鼓的，带一副嘲笑又滑稽的姿态。易烊千玺冲着它发起了呆。他不禁觉得这字条，还有他自己，都一同变得愈发令人捧腹。

    他说了一个谎。他不是不想，他是特别想王俊凯多陪他，想和多他在一起，这才是更大的理由和促使他在那张荧白的纸上写下自己名字的动力。只是到嘴边又话锋一转，说不出孤独，也放不下心中带着自尊的喜欢，最后摆到台面上的只有那些对他貌似理所当然的关心。

   

    因为新年临近的原因，王俊凯才得以从剧组回来一趟公司，参与每年都有的新的硬照拍摄。等电梯的时候王俊凯看见一楼大厅那张最大的海报上挂着去年的自己，一时有些失神，那海报明晃晃的向所有人炫耀着他是公司最当红的艺人，却令他脑袋更加混沌，心中既不骄傲也没过分的喜悦，反倒生出一丝迷茫，有些东西早就过早的遗忘了。

    电梯提示音响起，里面推推搡搡涌出一群斑斓好看的少年，正相互谈笑着，吐槽某个声乐老师或讨论中午吃什么，路过他时恭敬地说一句“前辈好”，复而又如小太阳那般灿烂地笑作一团。王俊凯被这蓬勃的朝气熏细了眼睛，但不妨碍他从中一眼找出易烊千玺。他穿一件明黄色的羽绒服，上面印些花哨的图案，这多半是公司的杰作，让大半个月没见到他的王俊凯更加觉得他整个人多了好多陌生。

    他走经王俊凯面前也轻声说一句“前辈好”，但不作半步停留。王俊凯想叫住他，很快就看见他的背影融合进那群花一般的少年里，他的与众不同与他们的花样年华有着意料之外的契合。

    王俊凯嗓子发涩，一句“千玺”没喊出声，对着那群花花绿绿的身影看了片刻，倒是一旁的Alan先开口的：“这次这批练习生看起来底子都还不错。”

    “嗯。”王俊凯从喉咙里发出含糊一声，转身进了电梯。

    “听说老板特别喜欢一个名字是四个字的，才进来一个月不到，就已经在着手准备他的出道计划了。”

    “谁？”

    “好像是姓易吧，听别人都叫他‘千玺’，全名我记不起来了。”

    王俊凯抿抿嘴唇，眉头不自觉得皱起来：“你见过吗？觉得他怎么样？”

    “长得确实是公司喜欢的类型，舞蹈基础好，唱歌胜在嗓子天生条件不错，主要他真的挺努力，上回我晚上十一点多回来公司拿东西还看见他在练舞。”

    易烊千玺的舞蹈是王俊凯送他去学的，当时只是因为想锻炼他身体，王俊凯从来没想到这会变成让他快速出道成为艺人的重要条件。

    Alan继续说：“不过我觉得那孩子不太适合做艺人。”

    “嗯？”

    “整个人太干净了，一看就是家里从小护得挺好的，放进大染缸里有些可惜。”

    王俊凯动动嘴角，没有接话。

    “不过出淤泥而不染的也不是没有，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现在他怕是得了许多嫉妒还不自知吧。”

    “谁知道呢，招嫉妒是难免的，不自知也许是好事。也不是人人像你，什么都不在乎，却得到他们都在乎的东西。”进了王俊凯的个人化妆间，Alan瞅了眼外面忙做一团的人群，不免想打趣他。

    “反正都是要往我脸上抹东西，我坐在哪里其实没差别。”王俊凯半装傻的笑笑，Alan张口再打算说什么，被开门声打断了。

    “小凯！”进来的男人高个子，气质清爽帅气，脸颊的深酒窝十分替那张本来就好看的脸加分。他叫沈祎，是跟王俊凯同批进公司的练习生，比王俊凯早出道，现在虽然人气较王俊凯差一点，但也是正当红，时常是媒体的话题中心。

    “沈祎，好久不见。”介于在化妆，王俊凯只得从镜子里跟他点了点头打招呼。练习生时两人没说过多少话，倒是出道后因为上节目和各种合作的原因渐渐熟识起来。

    沈祎笑笑，说：“大家都忙。我前一阵一直在国外活动，最近才回来。”

    “回来了还得继续忙，都怪你太红。”

    “你还说我？”沈祎锤了一下王俊凯的肩，脸上尽是笑意，“听说你接了那大导演的电影？”

    “Maggie逼我的。”王俊凯挑挑眉毛，“你知道的，我不太爱演戏。”

    “小心让Maggie听见，更加奋力给你物色剧本！”

    “那我自认倒霉了。”

    “你有时候淡漠得叫人生气。”沈祎坐到了一旁的黑沙发里去，眯起眼看着镜子里面无表情的王俊凯，“不喜欢大可跟Maggie说，干嘛总是安排什么就接受什么。”

    “怕被炒。”王俊凯冲他弯起眼睛，“我也不是什么都不在乎啊，我也怕flop怕被雪藏，没有工作我就只能等着饿死了。”

    沈祎撇撇嘴，把话题岔开了。沈祎是理解他的，但又理解的不太透。他知道王俊凯歌手出道，是因为一首歌火起来，那是一张原创专辑，里面的作品都非常走心；他也见过练习生时期的王俊凯调吉他时专注和心爱的神情。那时王俊凯从来不谈什么音乐什么梦想，依旧会觉得他身上满是这种热烈的特质，是一种迷乱人的青春冲劲。现在他也从来不谈，整个人却彻彻底底与“梦想”这种热血且俗套的词绝缘了，他反而更愿意向别人坦言承认自己为的是更俗套的钱。这个时候你早已弄不清什么俗不俗，你只觉得这个人身上挂着好重的言不由衷。

   

    拍完照片后沈祎要拉王俊凯一起吃晚饭，王俊凯说一会儿还要回剧组婉拒了。冬至刚过去不久，天黑得很早，窗玻璃望出去已经是灯火斑斓，早就过了练习生的下课时间。

    Alan说在公司楼下等他，他说好，脚上却饶了路去到舞蹈练习室的楼层，一出电梯发觉各处装饰还如当年他待的时候一样，他凭记忆摸熟了路，不出所料，他很快听到有练习室传来脚步声。

    里面的人练得很认真，若不是王俊凯开口叫他他许是没发觉有人到来。他的胸膛在灰T恤下大幅度的起伏，背上的布料也被汗水浸重了颜色。

    王俊凯叫完他的名字后发觉舌头有些打结，哆哆嗦嗦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上他的目光后就更甚，只得假装扬了扬嘴角：“我刚好路过……”

    “哦。”易烊千玺双手扯了下衣角，顿了两秒才继续说，“刚好问一下你，最近有时间回家吗？家里的多肉没人浇水了。”

    “你没住家里？”

    “你知道练习生得住宿舍啊。”

    王俊凯往里走了两步，觉得穿着大衣在开着暖气的屋子里异常闷热，脚步便顾虑地停住了。就这样不到四米的距离，两人的一举一动都在透白的灯光下一清二楚，一切被照的十分明白。

    “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听说公司打算让你出道了？”王俊凯又解释道，“我听我助理说的。”

    “计划而已。你是不是觉得太快了？”

    “我倒是惊喜于你的优秀，只不过……”

    “怕我被其他人冷落排挤？”

    王俊凯被问得语塞，把嘴唇抿成了一道锋利的一字。易烊千玺比他更显得无谓，轻巧的答：“没关系，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出道的，不是为了交朋友。”

    这时王俊凯明白了Alan何出“干净”一词来形容易烊千玺，他的倔和坚定恰恰就来自于这种干净。不是一无所知，是对所有“坏”的一种否定，因此他从不因为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而影响自己的想法，他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干净透彻的。

    “我今天才发现我好像不够了解你。”王俊凯耷拉下眼皮，神色里一抹似有似无的嘲笑。

    “不，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易烊千玺字字坚韧清晰，毫不含糊，“是我对你变了。”

    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Alan在催。王俊凯眸子晃了晃，这一刻彻底失去了说话的欲望。他本就只是想来看看他，现下还多得了些。

    “我得走了，千玺。”

    易烊千玺点点头，对着他的背影喊：“希望你记得回家给多肉浇水，哥哥。”

    门口的王俊凯脚步一顿，刚好撞上迎面进来的面容清秀的少年。那少年看清王俊凯的脸后连忙道歉说“前辈好”，王俊凯点头说没关系，疾步离开了。

    “千玺！王俊凯？！”少年见王俊凯远去，连忙瞪大了眼睛去问易烊千玺，“他来干什么？找你？”

    “不啊，他说他刚好路过。”易烊千玺笑眯眯眼，“不过他人真的很好啊，看见我在跳舞还叫我注意休息。”

    “啊，好羡慕你啊千玺！”

    易烊千玺摆出两个小梨涡，拿起一旁的帽子戴上：“郁青，今天不练了，我们回去吧。”

    万郁青兴奋得脸颊发红，回到宿舍里仍旧拉着易烊千玺滔滔不绝，他们住到唯一的一个两人间，不大的屋子里挂了一张大大的王俊凯的海报，几乎占据东面的整个墙壁，柜子里也放着不少王俊凯的专辑和EP。

    万郁青把王俊凯当做偶像，这易烊千玺搬进来的第一天就知道。听说他做练习生的时间和王俊凯出道的时间差不多长，每回总有各种原因让他的出道计划夭折，不过他一直没放弃，想来也知道他对王俊凯有多深的崇拜。

    “真的没有说再多啦。”易烊千玺第无数次截下万郁青的问题，无奈的笑起来，“我能跟他说上话已经非常幸运了！你还想能说什么内容？”

    “所以才羡慕你啊，千玺。”万郁青泄下气来坐到床上，脸上黯淡了些神采，“你也是因为喜欢王俊凯前辈才进公司的吧？你进来没多久就可以跟他说上话，我到现在还只跟他说过前辈好。”

    “这都不算什么啦，郁青，你这么努力，一定马上就能出道了，会离王俊凯前辈越来越近的。”易烊千玺安慰式的拍拍万郁青的肩，万郁青抬起嘴角，却悠长的叹了一口气。

    “但愿吧。”

   

    导演喊下“CUT”，一旁的Alan赶紧迎上去把羽绒服给王俊凯披上。这深冬冷得哈气都稠成白色，王俊凯还得穿着夏装继续工作，前几天一不小心就冻出了感冒。Alan递了保温杯和热水袋给他，好让他更暖和些。

    王俊凯把花花绿绿的感冒药丸囫囵吞下，撇嘴笑笑：“演员真辛苦啊。”

    “你做得挺好，比有些专业演员都更敬业。”Alan接过水杯，又添了点热水进去。

    “只希望到时候他们不要对我吐槽得太厉害。”王俊凯拿冻僵掉的手去捂热水袋，手一点点被化掉的感觉暖得人心痒。他望见休息室外来回忙碌的各种工作人员，思绪极不听话地跑走。

    “Alan，上次你说的那个练习生，真让他出道了？”

    “哪个？易烊千玺吗？”

    “嗯。”

    “你还记得他啊……”Alan斜眼想了想，“过些日子吧，听说歌什么的已经选好了。这次挺有意思的，据说打算让前辈来带新人……”

    “前辈？”王俊凯听到这话急忙把视线从窗外拉了回来，谨慎的向Alan确认。

    “对啊，现在粉丝不都喜欢看这样……”

    王俊凯这下越觉出不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知道，无论是公司意愿还是易烊千玺个人意愿，这个“前辈”99％都可能是是他。想来想去早已坐不住了，他把热水袋塞进Alan手里，起身跑了出去：“今天下午没我的戏吧，我去趟公司！”

    “小凯！”可惜哪还喊的住他，早跑没影了。

    王俊凯敲进老板办公室，气还没来得及喘平，看见里面坐着的易烊千玺更是吃了一惊。老板见来人是王俊凯，便招呼他坐下：“你来的刚好，有事跟你说。”

    一旁的易烊千玺也恭敬地起身，说了一句“前辈好”，王俊凯的目光却丝毫不往他身上飘，他小做酝酿，最后干脆开门见山：“老板，我不同意。”

    老板和易烊千玺都轻微地一愣，缓了几秒才明白过来王俊凯在说什么。一滴尴尬就这样在空中缓慢散开，冲得人脑胀。

    “你别急，坐下来好好谈。”

    “老板，不好意思，我觉得没什么好谈的。”

    老板也冷了语气，眯起眼看着有些莫名其妙的王俊凯：“那你说，为什么不同意？”

    王俊凯喉结滚动两下，用了极强的意志控制自己不去看易烊千玺的表情。但他脑子里仍不断想着他，想着他如何抿白嘴唇，如何攥紧衣角。他把心沉下去，换一副从不会有的语气：“我不想因为这个影响我发展，带着他会让我很有压力，而且……”王俊凯的手紧抓着办公桌沿，指尖成了发白的青色。

    “我不太想跟他太过亲近，没有理由。”

    “哪里来的什么压力？只是让你跟他一起活动一段时间，又不用你操心什么！”

    “我会没办法专心工作。”

    “我看你是对千玺有意见？”

    王俊凯不说话了，他动了动嘴唇，最后以沉默回答这个问题。一旁一直没吭声的易烊千玺这时才开口：“老板，前辈不愿意就算了吧。”

    这声音就在王俊凯身后一米，一如既往平平淡淡地传进他的耳朵，王俊凯试图猜想里面是否有他没听出来的抖颤，不过以失败告终。

    “真的很抱歉。”

    王俊凯在转身的那瞬不可避免的对上了易烊千玺的目光，那里头什么激动的情绪都没有，淡得只剩温柔的水。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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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赶不知道有没有错别字(ಥ_ಥ)

这篇大概是周更吧周末无聊的话可以过来看看(*/ω＼*)

睡觉去啦，晚安